櫻葉喫茶店

  “光是姓氏还不能断定什么。”

  “料到你会这么说。”二宫和也说道，“你记得我们去北海道调查的时候，那位姓藤原的婆婆跟我们提到过小田原的事情吧？当时小野闇还在被全国通缉当中，如果入籍的话除非是假冒身份，不然他们两个不可能能入籍结婚。”

  “那时候因为大案在前，全国都在提防假冒身份查得特别严格，我猜他们是没有入籍的。”相叶雅纪说道。

  “可是孩子出生总要出生证明的，北海道那里各大医院都存放着出生证明，要找一个小孩子只是花费些时间罢了。”

  相叶雅纪看向二宫和也，问道：“你去找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二宫和也打开了一份出生证明扫描件，回答道：“对于我来说只是几通电话的事情，你们够不到的地方我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份出生证明的名字，和最下面亲生母亲的签字，都能对得上。”

  “我很难派人去跟踪警视厅的副总监。”樱井翔看着幕布上小田原副总监的名字，冷不丁地说道，“一旦被认出来，我的组员会有危险。”

  “这方面我可以帮你。”二宫和也说道，“我的人一个比一个看着面生，如果跟踪的话我可以安排人手。”

  樱井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那麻烦你了。”

  “等一下。”相叶雅纪皱起了眉，看到两个“小屁孩”在自己眼前达成协议，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我让你们坐在一起商量，不是一起去犯险。”

[2回]

  樱井翔看向了他，说：“但我们需要彻查小田原母子是不是当年和小野闇有关的人。”

  二宫和也插嘴说道：“而且他是警视厅的人，肯定不能让警视厅内部的人查。”

  “你们两个是二对一想把我说哑巴不成？”相叶雅纪看他们一人一句配合得天衣无缝，“小田原的目的最终是要找到我，甚至是引出你们来要挟我，我不能让你们去犯险。”

  “我没有，我就是帮你们调查。”

  “我也没有，我已经绕开了小田原副总监了。”

  “……”相叶雅纪揉了揉眉间，说道，“一个瞒着我，自己给红花基金捐钱套情报，跑去调查小田原的身世，一个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冲在一线的刑警，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再多理由我都不能让你们有危险。”

  他叹了口气，说道：“Nino，我允许你参与，但是你只能负责善后或者其他没有性命之忧的事情。”

  “至于翔ちゃん。”相叶雅纪看向了樱井翔，“你要活着。”

  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相叶雅纪站起身来，说道：“只要你们答应做到，我就不干涉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任何事情。”

  被教训的两个“小孩”默默地点了点头，相叶雅纪把沙头搬回原位，说道：“那你们继续，我就在二楼。”

  两个人看着相叶雅纪上了楼，又把头转回来，二宫和也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拿到一份所谓受过一级资助的名单，你看一下这上面有没有涉及过案件的人。”

  樱井翔倾前身看向幕布上的文件，说道：“已知的案件有五个，五名受害者的名字也都在上面。”

  “你确定？”

  “确定。”

  二宫和也看回文件，说：“这里少说也有20来人……而且是只是近几年的。如果能确定的有5个，其他人也很难逃掉。”

  “按照红花基金的资助标准来说，这些人不至于失踪了也无人问津，我去查一下失踪人口登记应该会有消息。”樱井翔看着名单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能全说都已经遇害，至少我们要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作案。”

  樱井翔看了一眼二楼，却看不到相叶雅纪的身影，可能是缩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当时侧写说的是凶手和小野闇没有同一性，他没有任何教会目的，而是冲着……”樱井翔再看了一眼二楼，二宫和也领会到他说的意思，他又继续说道，“那案发时间应该更加靠近一点，至少前面的人应该是安全的。”

  二宫和也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回日本进入警视厅的时间是五年前……如果说小田原在察觉到他是谁之后，再开始作案的话，那时间应该是五年前。”

  “从查明身份到开始作案，或许还会有一段时间空缺……凶手一开始肯定没有十足把握认定就是他，更何况事情过去三十多年，普通人不会想到当事人什么都没变。”樱井翔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去按照这个时间节点查一查名单上的受资助者。”

  这时，二宫和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先到这里吧，我公司有电话。”说完就离开了书房。

  樱井翔在一楼坐了会儿，确定二宫和也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这才起身走向二楼。

  走到二楼的位置，他这才发现二楼有一小块地方是被架子半包围了起来，对着窗台放了厚厚的被褥。樱井翔走过去把头探进去看了看，才看到相叶雅纪坐在被褥上靠着墙正在看书。

  “你发现我的秘密基地了？”相叶雅纪抬头朝他笑了笑，拍了拍旁边让他坐下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樱井翔稍稍弯下腰走进去，坐在了相叶雅纪旁边。

  相叶雅纪合上书，说道：“嗯……我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

  “那份受资助者的名单让你觉得难受了，是吗？”樱井翔把相叶雅纪拉近了一点，“你觉得是你害了她们。”

  “我的确害了她们，如果不是我回来日本，她们还活得好好的。”相叶雅纪说道，“至少凶手不会因为我而有了复仇心态。”

  樱井翔看着他有些阴沉的样子，就说道：“那不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

  见相叶雅纪不说话，樱井翔又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那我们这次一起抓住凶手，不会再发生跟以前同样的事情了。”

  相叶雅纪看向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看到了他已经愈合的耳洞。

  “好。”

  这时，樱井翔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叮咚”，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是工藤久美给他发了条要他买薯片的信息。

  “有工作了？”

  樱井翔看着信息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把手机塞回去，但是他又放心不下，只好说道：“我也打扰很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相叶雅纪一把抓住了准备起身的樱井翔，后者踉跄了一下，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相叶医生？”

  相叶雅纪只是再次用力地抱了抱他，随后松开手，说：“走吧。”

  “你要回哪里？”

  “我暂时不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和Nino商量，待会儿他会送我回去的。”

  樱井翔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说：“那回家见，有什么事情也打个电话给我。”

  “嗯，回家见。”

  相叶雅纪站在大门前看着轿车沿着门前的车道一直驶向宅邸正门，直到正门关闭，他这才收回视线准备回到宅邸，突然，鵺的一声鸣叫把他吓了一跳，刚才的不安感又从心底蔓延开来，让他在宅邸门口又犹豫了很久。

  四个小时后，相叶雅纪接到一通来自松本润的电话，恰恰正中了他一直以来的不安感。

  赶狗入穷巷是会遭到反咬的，他们的证据指向已经步步逼近凶手，一直蛰伏的凶手心急如焚的情况下只有跳出来拼死反咬一口，才有挽回的机会。

  车辆在猛烈撞击之下，零件和玻璃渣子散落一地，车门在撞击下往里凹了一面，车前盖上全是为了防止发生二次火灾事故而喷的水渍。现场拉起了警戒线，还有新闻记者在现场播报，吵吵嚷嚷地让人一下子耳朵不知道该往哪儿听。

  一个人拼命拨开了围观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过了警戒线，被警员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啊、没事！没事！请让他通过！”松本润连忙跑过来，一把抓住相叶雅纪的手臂，“相叶医生，过来这边。”

  “他呢？他在哪？”

  相叶雅纪看到那辆熟悉的车被撞得完全变了形，胸口就疼得发慌，手一直在颤抖着。

  松本润一边看着相叶雅纪的神色一边谨慎地说道：“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不在现场了，翻看了附近的路边监控发现是有人故意撞向他的车之后，强行带走了他。”

  “带走了他……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行动……”相叶雅纪像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急着跳出来……你们发现了什么？”他反过来一把抓住了松本润的手，问道。

  相叶雅纪通红的双眼把松本润吓了一跳，后者定了定神，这才说道：“渡边阳子被劫走的前一天，我们在暂时关闭的监控区域发现了……我们警视厅的人。”

  “小田原副总监对不对？”相叶雅纪接过话，他拉开了已经变形了的车门，里面散落的玻璃渣子上还带着一点血迹，方向盘上还沾着血，相叶雅纪伸手抹了抹血迹，理智堪堪维持在钢丝上，他继续说道，“……我跟你们回警视厅，久美さん呢？”

  松本润张了张嘴，犹豫着说道：“……工藤也不见了，翔さん说分头去她的家和父母家里找，可是就在这里出事了。”

  那条奇怪的买薯片信息不是恶作剧，而是工藤久美在被监视的情况下唯一能发出的信息，回到警视厅的樱井翔四下翻了翻，最后在被扔进垃圾桶的薯片包装里面找到了U盘，U盘里装着工藤久美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而在这之后，樱井翔也出事了。

  “久美さん失踪多久了？”

  “从她发信息的时间来看，估计是四到五个小时。”松本润打开电脑，准备将那段视频给相叶雅纪看的时候，屏幕的右下角突然弹出了一个收到新邮件的提示，点进去一看，邮件附着一个视频链接——

  视频的画面被分成了两边，乍看过去都是空荡荡的房间背景，相叶雅纪凑过去看了看，看到樱井翔和工藤久美手脚都被捆了起来，绑在了椅子上，两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尤其是樱井翔，头上还淌着血。

  没等相叶雅纪看得更加细，画面一黑，视频就结束了。

  “把监控都遮住，搜搜看有没有监听器。”松本润转头吩咐道，“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一课，追究责任那就我来负责。”

  “又有新邮件了。”跟着相叶雅纪来的二宫和也在这时提醒了一句。

  邮件上附着两个完全不同的地址，一个警员赶忙搜索了两个地址的具体位置，说道：“这两个地址完全是相反方向的！”

  “二选一吗……”

  相叶雅纪的心跳得飞快，事情发生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条理智的“钢丝”将他拦在崩溃的边缘，此刻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他走到角落边上，将外界的声音都屏蔽在外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整件事情。

  二宫和也正抱着手臂看着一课里的人忙碌，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抬头看了看，发现相叶雅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相叶雅纪说道：“我装了追踪器在他身上。”

  此话一出，离得比较近的警员都静了下来，安静的氛围迅速往外扩散，一时间整个一课都静下来了。

  “追踪器应该还有用。”相叶雅纪无暇顾及其他人的目光，“裕也说过你的电脑可以追踪到的。”

  二宫和也把自己的电脑打开，一边登录一边嘟囔道：“都到了要装追踪器的份上了……”

  松本润也凑了过来：“如果追踪得到的话，那另一个地址就能确定是工藤的所在地了。”

  追踪器的位置很快被锁定成功，跟邮件上的地址进行核对过后，证实了是同一地址。相叶雅纪看着闪烁着的红点陷入沉思，松本润在他旁边，开口问道：“为什么他要我们进行二选一？我们肯定有足够时间和人力去同时营救。”

  “不是我们……是我。”相叶雅纪艰难地开口，“他要我选择，要我看着翔ちゃん受折磨……但他不知道，也搜不出来我装的追踪器。”

  “而他更希望你去的是另一个地址。”二宫和也突然说道，“这样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是他确定不了你选择哪个啊。”

  “他不用我选择，他有的是办法。”相叶雅纪回答完之后突然陷入了沉默。

  “……”松本润站起来打破了沉默，说道，“我带队去救工藤，另外一队去救翔さん，相叶医生……麻烦你跟队一起出发。”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按道理你已经被移出调查组了，但是追踪器需要你来带路……算了我编不下去理由了，后续你再跟上头解释吧。”

  “救人要紧……”相叶雅纪随后看了一眼二宫和也，“Nino，你留在这里，按我跟你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