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葉喫茶店

  相叶雅纪的头皮发麻，没等他追问，藤原婆婆又说道：“这个女人说自己是在东京的大医院看好的，这才有了那孩子，我当时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您有相关的照片或者别的信件吗？”

  “啊……我记得裕司くん当时有留一张照片给我，可是我得上楼找找。”

  相叶雅纪推着轮椅来到了楼上，按照藤原婆婆的指示在一个木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类似首饰盒似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日记本，夹着一张照片。

  “这两位是井上夫妇，是吗？那这一位是……”

  “是小田原啊。”

  照片上的女人半掩着脸，似乎不愿意面对镜头，抬起来的手上有着一个纹身。二宫和也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说：“这个纹身是不是百合花？”

  “应该是。”相叶雅纪将拍下来的照片传过去给樱井翔，不一会儿就接到了后者打来的电话，“我出去接个电话。”

  樱井翔那边相当吵杂，还伴随着警笛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0回]

  “翔ちゃん，怎样了？”

  “我刚收到你发给我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井上夫妇吗？”

  “嗯，他们的邻居给我提供了这张照片，另外照片上还有另一个手臂抬起来有纹身的女人，应该就是当时小野闇的妻子……”

  “好，我这边也有这个女人的相关信息。”樱井翔抬头看了看公寓内众人忙碌的身影，“我们在这边发现了两副遗骨，目前还不能判断身份，如果真的是井上夫妇的……那结合之前福利院院长所说的事情，初步判断是她下的手。”

  相叶雅纪愣了愣，说：“遗骨？他们……去世了？那是谁把井上抚养成人的？”

  “这就只能去问凶手了。”樱井翔说道，“这边有大野さん看着，你那边慢慢来就好。”

  “嗯……有什么再联络，一切小心。”

  樱井翔挂了电话，将手机里的照片拿给松本润看，后者疑惑地看了两眼，问道：“那个半掩着脸的女人是谁？”

  “小野闇的妻子。”樱井翔想了想，“你记得我们看过的那个红花基金名单吗？”

  “记得，但是上面没有姓小野的。”

  “要查旧姓。”樱井翔放大了照片上躲在妈妈后面的小孩，说道，“还有，命案是在这里发生的话，那井上当时在哪？谁藏尸还带着小孩在场。”

  “我去问问看好了，说不定当年的管理员还会有印象。”

  夜幕降临，一天的追查询问也告一段落，相叶雅纪在酒店洗完澡，有些疲惫地坐在桌边整理东西，突然，被他随手放在一边的手机唱起了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歌。

  相叶雅纪疑惑地走过去，发现是手机里的face time显示樱井翔给他打电话，没试过视频通话的老人家接通电话后，被突如其来的大脸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相叶医生，你没用过这个功能吗？”

  相叶雅纪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靠在一边，诚实地摇了摇头，并且庆幸二宫和也预定了两个房间。

  “翔ちゃん你现在在警视厅？”

  “在家呢，法医那边的报告还没出，我暂且回来一趟整理一下。”樱井翔向他“显摆”了一下满桌的笔记，“你那边呢？”

  相叶雅纪也拿起自己的本子晃了晃，说：“所以现在你们没法确定那两具遗骨是井上夫妇的，是吗？”

  “今天我们去福利院问的时候，院长就给了一个北海道地址和东京的地址给我们，这边的地址已经换过好几趟住户了，我们是在那个衣柜后头的夹层里面发现了遗骨，大野さん说遗骨是一男一女没错，但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还说不准。”

  相叶雅纪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一边问道：“初步判断死因呢？”

  “没有打击伤，也没有锐器刺到骨头的痕迹，有可能是中毒。”

  “如果那两具遗骨是井上夫妇的，可以认定凶手是照片上那个有纹身的女人，对吧？”相叶雅纪抬头看了手机屏幕一眼，看见樱井翔正皱着眉撑着头苦苦思考着，“我今天问到井上夫妇的邻居，她说那个女人的旧姓是小田原。”

  樱井翔也抬眼看了看他，随后樱井翔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还不能确定，没有直接证据现在我也不敢随便乱说。”

  “……但是你还是得防着。”相叶雅纪放下了笔，“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我去找你可以吗？”

  “一天没见就想我了吗？”那头的樱井翔笑得开心。

  “想，可想了。”尤其是早上他们还黏在一起腻乎，晚上却只能视频通话，相叶雅纪忽然觉得更加想樱井翔了，“很晚了，快休息吧。”

  “嗯，明天见。”

  第二天一大早，樱井翔就回到了一课，工藤久美从电脑前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又倒下去继续补眠。

  “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再回来吗？又没有加班费。”樱井翔坐到桌子的对面，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大摞资料。

  “你以为我不想回。”工藤久美艰难地撑着脑袋，“……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有了错觉，我总觉得被人跟踪了。”

  樱井翔停下了冲咖啡的动作，问道：“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回去休息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跟踪，但是又找不到人。”工藤久美说道，“现在我们这里又有保密资料，我只能在这里休息了。”

  “你去我办公室睡吧，躺着舒服点。”

  工藤久美“步履蹒跚”地进了里头的办公室，樱井翔这才坐到工藤久美的桌子前，把她的电脑打开，发现工藤久美还在看渡边阳子逃狱当天的监控。

  现在渡边阳子的案件正在走司法流程，按照她的说法，当时车上还有除了她以外第四个人的存在，井上埼已经身亡，剩下的两个人也已经被捕，还有一个人身份未知。

  工藤久美的桌子上乱糟糟的，樱井翔低头在桌面上看了一遍，发现工藤久美的笔记本被塞在了一堆文件里。他艰难地把笔记本抽出来，发现笔记本里面写满了时间点和具体事件，看上去像是监控节点，而工藤久美最后记录的时间节点后面写着“为什么只有三个人？”的字眼。

  “只有三个人？”樱井翔一边看着她的笔记一边点开了电脑里的录像，把进度条拉到那个时间节点。

  “工藤呢？”松本润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背后响起，樱井翔被吓了个激灵，回答说她去补眠了，“你在她电脑上看什么？”

  松本润凑了过来，樱井翔暂停了监控录像，说：“工藤说在这个时间节点车上只有三个人，可是根据渡边的口供，车上应该有四个人才对。”

  “那就是说有一个人是中途上车的？”

  “嗯……这个时间节点是最早的，如果渡边逃狱前那个人就在的话，那就是这个时间之后到案发现场之前有人中途上了车。”

  “那可是我们不都把附近监控看过了吗？没有别的可疑车辆出入现场区域啊。”

  樱井翔看着监控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那个人提前一天在那里就不一定了，对吗？他有充分时间避开案发前后的监控。”

  “有可能，而且嫌疑会降低。”

  “那得去把前面的监控也拿过来。”

  一课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敲，两个人回过头，发现相叶雅纪站在门口，后者问道：“有打扰到你们工作吗？”

  松本润几乎能察觉到樱井翔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后者一边说着没事一边站起来走向相叶雅纪。

  “托人买的一些手信，都是北海道的点心。”相叶雅纪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樱井翔，“久美さん呢？”

  “在里头补眠呢。”松本润指了指里头的办公室，“没事，我们会在她醒过来之前吃完的。”

  相叶雅纪笑了笑，转而收起了笑意，说：“我去看看遗骨的情况，如果待会儿你没别的事情的话，跟我出去一趟吗？”

  “去哪？”

  相叶雅纪稍微凑前了一点，凑到樱井翔耳边说了几句话。

  “好，那要不午饭的时候就出去吧？”

  “行，那午饭时间见。”相叶雅纪朝松本润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走了。”

  相叶雅纪搭电梯来到了法医课，大野智正好回到办公室，看到他来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大ちゃん，正在忙吗？”

  “还好啦，你是来问那两副遗骨的事情吗？”

  “被看出来了？”相叶雅纪笑着拉了把椅子过来，“情况怎么样？”

  大野智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凶手应该是下毒毒杀了受害者过后处理过尸体，如果是自然腐蚀的话，遗骨不会变得这么干净，更不用说在衣柜后面会产生蛆虫什么的。但是我看过那个房间的环境，往前推个十来二十年的话，我觉得处理难度会很大。”

  “为什么？是很狭窄的房间吗？”

  “也不是，但是缺少了足够空间去处理，毕竟这是两个成年人啊……”大野智停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对啊……那间房子感觉少了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说道：“那里没有浴缸……”

  “如果要拆除浴缸，管理人肯定知道的。”

  “不对。”大野智把在现场的记录照片翻出来，“你看这里明显有更换过浴缸的痕迹，而且跟住户个人喜好有关，这个浴缸肯定更换过好几次了。如果需要处理尸体，把皮肉除去只留下不碍事的骨头，那只能放在浴缸里处理。”

  相叶雅纪拿过照片多看了两眼，又问道：“没有能确认身份的东西吗？”

  “现阶段没有任何东西，只能看看照片跟头部照片能不能合上吧。”

  相叶雅纪花了一上午再将目前的解剖报告验看了一遍，直到临近中午午饭时间，他才跟大野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法医课。

  樱井翔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他来，开心地朝他扬了扬手。

  “我们怎么过去？”

  相叶雅纪指了指街口的位置，说：“有人会送我们。”

  一辆黑得发亮的高级进口轿车停在了对面的街口，等他们走近，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从驾驶位置开门走下来，为他们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翔ちゃん？愣着干什么？”相叶雅纪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司机帮他们关上了车门，樱井翔看了看车里的皮椅配置，然后又看到驾驶位和后座位之间的挡板缓缓升了起来，隔开了前座和后座之间的空间。

  “……像在看美国间谍大片似的。”

  相叶雅纪笑了起来，说：“说什么傻话呢，这里过去二宫家要差不多30到40分钟，系好安全带。”

  樱井翔坐在相叶雅纪的旁边，乖乖地系好了安全带，好奇地问道：“二宫宅邸里有什么要给我看的？”

  相叶雅纪的视线飘向窗外，他说：“过去小野闇案件相关的所有资料，而且我要跟你和Nino交代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樱井翔敏感地追问道。

  “放心，只是为了之后的事情交代一下而已。”相叶雅纪拍了拍樱井翔的手背。

  樱井翔不放心地看了看相叶雅纪，抓住了他的手。后者好笑地低头看了看，侧过头吻了吻樱井翔的唇边，说：“不用你来操心，小朋友。”

  “小朋友”就着那个浅尝即止的吻凑了过去，顺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将相叶雅纪一边的肩膀压在椅背上，加深了刚才的吻。

  “唔……正开着车呢……”相叶雅纪把樱井翔推开了点，气喘吁吁地说，“快坐好！”

  “谁让我们刚做完你就要飞北海道。”樱井翔不满地抱怨道，“我昨晚睡不着觉。”

  这是哪家大言不惭还会撒娇的小孩子啊？相叶雅纪哭笑不得地揉了揉樱井翔的头毛，看着他有些不满的表情，只好投降地说道：“只许亲吻，没有别的。”

  二宫和也正捧着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吃“早餐”，抬眼看见裕也领着相叶雅纪和樱井翔走了进来，游戏正好通关，他才放下手机，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早点过来……你头发怎么乱糟糟的？”

  “正好有些事情耽误了。”相叶雅纪拨了拨头发，拉开一把椅子，“翔ちゃん，坐这里吧。”

  樱井翔在长桌的一边落座，相叶雅纪坐到了他旁边。两个人刚落座一会儿，佣人便把午餐放到了他们跟前。樱井翔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口，小声地说了句好吃。

  “我先到书房去等你们。”二宫和也瞥了一眼正在往樱井翔碗里夹菜的相叶雅纪，收起了手机，说完就离开了餐桌。

  相叶雅纪吃了个半饱，等樱井翔也吃完了，他这才带着樱井翔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相叶医生你也会住在这里吗？”

  “嗯，这里有我的房间，我偶尔也会回来这边。”

  樱井翔有些惊讶地说道：“这里比你家更偏远啊。”

  相叶雅纪笑了笑，说道：“的确。但毕竟以前回家跟回这里没有什么区别。”

  没等樱井翔来得及领会这句话的意思，相叶雅纪把他领到一条走廊的尽头，推开了面前的大门。樱井翔探了个头进去，看到了和他想象中的书房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书房内里仿佛是个小型图书馆，放满了各色不一样的书籍，比人还高的书架紧凑地堆满了一二楼的墙面，一楼放着一张长型书桌，左手边是一条看上去用上好良木打造的楼梯通往二楼的空间，右手边则摆着一张可以在书架间滑动方便取书的梯子。

  “可以找个喜欢的位置坐。”二宫和也用手指了指旁边，樱井翔这才发现还放着几张单人沙发，“这是我爷爷那时候留下来的书房。”二宫和也解释道。

  “那时候他喜欢大家一起看电影，又不喜欢去电影院，就在家里的书房搞了电影会。”相叶雅纪说道，“书房改造的事情叔叔不知道，一进门看到我们在看电影，把人揍了一顿才消气，最后跟我们一起把电影看完了。”

  相比起樱井翔的好奇，二宫和也默不作声地把幕布放了下来，一边连上电脑一边说：“我爷爷要是知道我们没拿来看电影，而是用来破案，非得骂我暴殄天物不可。”

  他坐回椅子上，操作电脑点开了文件，说道：“我按照捐赠者名单逐个排查，除去那些身家清白又或者一查就不是干净的人以外，有一个人是完全没有任何信息的，姓氏估计你们也心里有数，小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