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葉喫茶店

  樱井翔披着满肩的雪走进了法医课，相叶雅纪正猫着腰坐在电脑前看着什么。看见他来，相叶雅纪微微一笑，扬了扬手里刚出的分析报告。

  “抹茶花环曲奇。”樱井翔把手里挽着的甜品盒轻轻地放到了相叶雅纪的桌面上，“我刚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买的。”

  “谢谢。”相叶雅纪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樱井翔不时的“贿赂”，他起身去冲了两杯花茶来，“分析报告刚到我手上，金子所用的化妆品和死者脸上所用的化妆品不一致。”

  樱井翔毫不意外，他打开了甜品盒的盖子，六块花环状的抹茶曲奇排列在盒子里，每一块的半边都沾上了白巧克力酱，撒谎了蔓越莓干和杏仁粒。他摇了摇头，说：“早就猜到了，她也是个体面人，不可能用劣质化妆品。”

  相叶雅纪嗯了一声，收起了分析报告。他平静地问道：“不过你们还是有关键证据，所以才把人带回来讯问，对不对？”

  “嗯……”樱井翔皱着眉头嚼着抹茶曲奇，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0回]

  相叶雅纪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开口说道：“花井的案子呢？他的父母已经来把尸体领走了。”

  “啊，是吗……”樱井翔回过神来，“目前另一组人正在监视嫌疑人，初步怀疑是花井晓的邻居。”

  “为什么？有什么疑点吗？”

  樱井翔点点头，说：“听八敷后来说，他们对邻居和附近的人声称他们是表亲，不过……好像在出事的前几个月里，一直有骚扰信件寄到他们家里来，不然就是骚扰电话，都是辱骂他们真正的恋人关系的。我们排查了一圈，认为他们的邻居有较大嫌疑。”

  “因为恐同所以下手了？”相叶雅纪不理解地摇摇头，“花井的父母来的时候也这样，对着自己儿子冰冷的尸体，说他变成这样都是活该，如果不是八敷他们的儿子就不会遭此毒手……”

  樱井翔抬眼看了看他，微微笑了笑。

  “爱子心切，不怪他们。”樱井翔平静地说，“反而是金子，从骗自己的诈骗犯开始，犯下了一连串罪行……也不知道她刚开始刺向死者的那两刀是什么感觉。”

  相叶雅纪听到他这话，脑海里闪过一个小念头，他懵了懵，抬起头对着助理的方向吩咐他去做第一个受害者的伤口3D建模分析。

  “嗯？”

  相叶雅纪朝疑惑的樱井翔摆了摆手，撑着自己的头，一连串噼里啪啦地说：“……我好像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第一具尸体的两个伤口本来就有些奇怪，如果第一具受害者的伤口是分别两个人刺伤造成的，那么这起连环案件的凶手可能就不止一个人……”

  樱井翔的大脑也转得飞快，他说：“如果不止一个人，那金子在接触受害者的时候，应该有第三者在场。”

  “可是落合家只有两个茶杯。”相叶雅纪挠了挠头，“何况如果出现陌生第三者的话，受害者也会警惕。”

  “……也不会是律所的人，这个律所成立不到半年，员工没有理由参与杀害第一个受害者，据我们调查也没有同样被骗过的人，他们没有理由中途加入。”樱井翔盯着相叶雅纪走了神，“……井上提过金子有个儿子，也曾遭遇过家暴。”

  相叶雅纪抬起了头：“所以是这样吗……事实上是金子的儿子进行杀害搬运，再由金子进行打扮。金子的口供怎么说？”

  樱井翔摇了摇头：“松润他们现在还在讯问。这样，我现在去追查她儿子的下落。如果伤口3D分析出来了，你直接送去一课。”樱井翔拎起了外套准备离开，走到办公室口，他又停了下来，“辛、辛苦您了，相叶医生。”

  “职责所在。”相叶雅纪微微笑着回了他的话，“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樱井翔抓着外套的手紧了紧，快速地回绝了相叶雅纪的好意，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相叶雅纪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樱井翔遗落在他桌面上的打火机。

  “明明跟他说过吸烟有害健康……”相叶雅纪把打火机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这孩子就是不听话。”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也唱起了歌来，其他人好奇地回头看了看是谁用这么年代久远的歌当铃声。只见相叶雅纪神情自若地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没打扰你工作吧？”手机那头传来了二宫和也的声音，“你拜托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

  “嗯，你说。”

  “当年去世的平乡小姐有一个女儿，现在大概30岁左右，在女儿出生前平乡小姐就要求家里人将女儿送到国外生活，至今没有回过日本。”

  “名字是？”

  “啊……如果是随父姓的话，那就是西行念，不过她在国外已经嫁人了，当然还有个英文名。”二宫和也停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相叶雅纪的回应，“是不是你多心了？当时案件的凶手尸体都没了，不可能……”

  “但愿是我多心了。”相叶雅纪的声音沉了下来，他看了看落地窗外警局的大门口，樱井翔的车正缓缓驶出出口，“不说了，我这边还有工作，迟些联系。”

  一课那一层的人都匆匆忙忙的，相叶雅纪踱步来到了讯问室前，看到门口上的灯还亮着，于是靠在了过道一旁等待着。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松本润伸着懒腰走了出来。他看到相叶雅纪还有些诧异，相叶雅纪对他微微笑了笑，问道：“金子有说什么吗？”

  “基本招供了。”松本润疲惫又无可奈何地说道，“啊，我收到了樱井さん发过来的信息，说金子存在同伙的，可是我怎么也撬不开她的口。”

  “她有说自己是怎么犯案的吗？”相叶雅纪好奇地问道。

  松本润回答他说：“有，如相叶医生您所说的那样，用安眠药使受害者沉睡后，她再用刀准确无误地刺入受害者心脏部位，看着受害者慢慢死去的。”

  相叶雅纪皱着眉头沉思，松本润抬眼看了看他，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头绪。

  “有些奇怪。”相叶雅纪说道，“她每一个案件都能说得很详细，是吗？”松本润点了点头，“她没说怎么给死者打扮，也没说为什么给他们打扮成女性吗？”

  松本润摇了摇头，说：“没有，着重点都在讲她如何接触受害者和杀害他们的。啊……抱歉，相叶医生，你想去吃点东西吗？我饿得不能思考了。”

  相叶雅纪紧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他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松本润走向了食堂。

  警局的食堂总是闹哄哄的，抬头能看到大屏幕上播报着最近各类犯罪案件的新闻，旁边总能听到隔壁二三课的人抱怨着脑细胞不够用。松本润好像对这一切都麻木了，他随便点了个定食，坐到了一个角落里。

  相叶雅纪也端着乌冬面走了过来，托盘上还放着一个焦糖布丁。

  “这里的电视上从来都是新闻播报。”松本润抱怨地说道，“好像我们破案就是为了让记者写点好的似的。”

  “破案率啊。”相叶雅纪托着腮看向了屏幕，“我们也要关注解剖率呢。”

  松本润叹着气摇了摇头：“麻烦死了。”

  边吃边聊的时间，两个人已经把饭都吃完了，闲聊时松本润的手机不断地接收新的信息，相叶雅纪看了一眼，发现是line群组的消息。

  “怎么了吗？”

  “啊，我们组其中几个人开了line群，有消息共享时就会发上群。”松本润解锁了手机，“啊金子的儿子有消息了，我要出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吧？”相叶雅纪抬头看着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松本润。

  后者摇了摇头，拍了拍相叶雅纪的肩说：“组长下了死命令，不能让医生您接近现场。”

  “哎？”相叶雅纪惊愕地看向松本润，“为什么？”

  “上次你把组长反锁在房间里，自己跑去单挑犯人这笔账，他还没找你算呢。”松本润取笑他说道，“不说了，我要带上工藤一起出去了。”

  相叶雅纪看着松本润离开的身影，默默地转回来，想了想刚才松本润说的话，又忍不住笑了。焦糖布丁还剩下最后一口，他挖了一勺送到嘴边，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可爱还是小孩子气。”